仿佛已经知道他的到来,那声音里的情绪异常镇定。
林照拨开帘帐,走入内阁。
只见一名几乎不着寸缕的女子侧卧在床,她的姿态惫懒,神情有说不出的倦意,那白皙无暇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若是忽略几乎布满她身上的青瘀,此时这女子自是媚态横生,举世难得的尤物。
“你是听人说我疯了么?”
女子的声音不见任何情绪,冷淡得宛如一碗清水。
“林照,你过来抱抱我。”
女子伸出那截纤细匀称犹如白玉雕成的手臂,林照颤着身子,伸出双臂将女子用尽怀里。
拥着这具纤细躯体的林照将头埋进女子的脖颈里,灼热的呼吸烫了女子的心。
女子轻轻拍着林照的背,轻喃着:“阿照,我只是装疯,你不要太过担心。”
林照闻言,抬起一双眼睛,在女子看不到之处,布满怨毒。
咬牙切齿般,林照承诺:你放心,不出三日,你就可以自由了。
烟儿,当你自由了,就去城北,我已在那处置了宅子,至少不会让你成为无根浮萍。
林照的誓言太过决绝,女子闻言不自禁地扬起笑容。
那就说定了。不出三日,我就能从这地狱里出来。
夫君你慢些嗯 夫君太深了啊饶了我吧 夫君太大了卡住了啊
林照阿娘去世以前,最关心的就是给他娶媳妇的事。城北有户人家的小女儿勤俭温顺,阿娘非常中意,打算托媒人上门求亲,虽然林照模样性子都好也肯踏实干活,可林家家境贫寒,毕竟不是上上之选。
那户人家犹豫了,没有答应。是夜,林照娘亲突然没了。
林照将攒的所有钱用于安葬阿娘这件事上,尽了最后孝道,又厚着脸皮托了熟人找了一份杂役的差事。
为了完成阿娘遗愿,他要挣更多的钱,这样才好娶上媳妇而不至于被人嫌弃。
就是为了争这口气,他进了单府,遇见了柳烟儿。
他依稀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他在管事的带领下路过庭院,只见一名女子荡着秋千,笑声如风中铃铛,清脆悦耳,隔着花间去看,竟如同仙女一般。
她美貌动人,九岁被遗弃在街头,单家大爷路过一眼看中了她,将她养在外头,直至十四岁,被单大奶奶发现,全府的人都知道一贯怕妻如虎的单大爷竟养了外室多年。
为此,单大奶奶与单大爷大吵一架,也不知怎么将单大爷给伤着了,单大爷一怒之下将单大奶奶休了。隔天,单大爷就把柳烟儿接回府。
按理说,单大爷将柳烟儿接到府中,应该是百般疼爱才对,可不过一年,那柳烟儿就被单大爷囚禁起来,夜夜折磨。
林照见到柳烟儿那天,恰恰是柳烟儿被囚之前在外待的最后一天。
自此,单大爷变得喜怒无常,暴虐残忍,完全没有从前那样宽厚和善。合府上下,眼睛瞧得见却从不敢多舌议论。
而林照,却是从第一眼看见柳烟儿起,就将她放进了心里。
出于怜悯,林照每每探望,一来二去,见柳烟儿被折磨得狠,就生了将柳烟儿带走的心思。
“就凭你?能将我带走?”
上元节,那晚烟花弥漫,只能透着个小窗才能见着世界的柳烟儿对千辛万苦溜进来找她的林照说道。
那晚,单大爷突然兴起,来到茵茵阁,躲在床底下的林照亲耳听着单大爷是如何糟蹋柳烟儿的。
无法忍受的他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心思。
已经天晚,周围一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林照站在单府后院的一棵榕树前,从怀里拿出一截草木。
将这截草木递给他的白衣少年似笑非笑,他让他对着这截草木许下心底最深切的愿望。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带着柳烟儿远走高飞。
可是在许愿的时候,却莫名地被勾出内心的恶障。
“若是将这截草木埋在单府后院榕树底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那位少年如是说。
林照望向南苑,只要将这截草木埋下,烟儿就能自由了。
可为何会迟疑?
因为付出的代价太重了。
入了夜,单大爷从外面办差回来,一回来就往南苑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