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师太央不住奶奶的请求,把一切全盘托出。
“那天我应你的邀请赴宴。途中有人截下马车,把我绑到一个地方。当时我双眼被缚,什么也看不到。后来我听到有人前来,接着传来打斗声。我很害怕,我使劲想解开绑住我的绳子但是却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帮我解开了绳子和眼前的黑布。是南阳来救我了。我们逃到一个山洞里,躲了一夜。后来有一群黑衣人包围了山洞,我看得出来他们招招下的都是狠手。南阳为了我被他们连伤了好几刀。要不是后来东宫的侍卫赶到,我们说不定就会命丧荒野。可笑居然会有人说我是为了博得南阳的怜惜,故意买凶。如果真是我,我怎么舍得让他们伤他,我怎么舍得!”
奶奶边安抚激动的师太,边问道:“涟漪,你有没有看清那些刺客的脸?”
“我只记得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的左手有六根指头,别的我就记不清了。他们当时都是蒙面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空寂师太别过脸去,捂着脸痛声道。
当年那群刺客真是训练有素,有所预谋的。竟无一人被抓获!皇室纵然拳倾天下,也不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凶手。
我见奶奶面容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悄悄凑到她身边问道:“奶奶,你想说什么?”
奶奶顿了顿,说:“涟漪,其实当初在母后面前告状之人是皇后娘娘。”
天呐!连我也没想到那个温婉可人的皇后娘娘,顾紫荆居然是那个造成皇舅姥爷和空寂师太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空寂师太眼中浮起几分愤怨和无奈,说:“姐姐曾经与我说过,她喜欢南阳。可南阳已经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她。我以为她早已放下那份心思了。不曾想,不曾想......”
奶奶见状,有感而发道:“明明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在一起。涟漪,你好好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说着奶奶右手一抬,旁边那个小婢女连忙上前扶她。见状,我也跟着告辞了。
我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空寂师太。她依旧站在窗前,面容哀戚。
出了归云庵,奶奶在马车前停下脚步,对着身边那个小婢女说:“清研公主,你可明白吗?”
我愕然看去,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居然真是大齐前来和亲的清研公主。
清研公主柔和地笑着道:“长公主,清研明白了。清研绝不会再去打扰殿下和绮罗姑娘了。清研会上书父皇,取消两国的婚事。”
奶奶舒心一笑,拍拍清研公主的手,说:“好孩子。你一定会遇上自己的良人的。”
合着奶奶是借着空寂师太和皇舅姥爷的事情劝解清研公主主动提出退婚。
送走了清研公主,我跟着奶奶进宫向皇舅姥爷复命。
皇舅姥爷一听到自己孙子的婚事不再受到阻挠了,顿时展露笑颜。可是我分明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一丝无奈和悲恸。他是在遗憾曾经的自己和空寂师太吧。
皇舅姥爷留下奶奶继续说事,我正好借机在宫里四处溜达溜达。
“这批紫荆花要小心看护着。要是有任何闪失我饶不了你们!”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人正背对着我指挥一群小太监运送一盆盆娇艳的紫荆花。
“常公公。”我笑着上前打招呼。常喜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意的贴身太监。
“呦,是苏小姐呀。您是陪长公主进宫来看皇上的吧。”常公公阴阳怪气地笑着问我。
什么时候常喜对这宫里的事了如指掌了?连皇舅姥爷见了什么人他都能马上知道。我把疑惑埋在心底,脸上不动声色地指着那几盆花问:“是的。这些话是要运到哪里去呀?”
正巧,一个小太监手一滑,差点就把手中的花盆给摔了,幸亏常喜伸手一扶。我一刹那间看到他整个左手全没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一根手臂。从前常公公的衣袖总是拉得很长,基本上看不到他的手。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常喜飞快地拿衣袖重新遮住,小心看了看四周。我连忙仰头看天,装作刚才什么也没瞧见。见没人看到,他才松了口气,回答我道:“回苏小姐的话。这几盆花是要送到皇后娘娘的寝宫的。奴才担心娘娘久等,这就走了。”说完行了一礼,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