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母亲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虚弱到有时在家中向前移动半步也是十分困难了,万般无奈之下,母亲不得不坐上了轮椅。母亲虽然不能外出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喜欢每天看花灯小戏,每天端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旧衣服、修理缝纫机。在双手已经不能正常握住东西的情况下,母亲依然这样我行我素。甚至有好多次,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到家中,母亲仍然坚持要我帮她修理缝纫机,或者指着需要修理的部位,要我帮助她把自己一直不能拧紧的螺丝拧紧。看着母亲艰难的样子,我不止一次劝阻母亲,说:“现在新衣服都已经穿不完了,您还整日缝补那些旧衣服做什么?”问了许多次后,母亲才不好意思的向我说了实话,说想多锻炼一下,尽快能够让自己站起来。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2018年2月初。
2018年2月初,家住华竹老家的大哥决定把父母接回老家小住一段时间,乘此机会把年猪宰了。看到侄子开着车来接自己回家,我父母显得异常兴奋,在我们的协助下,当即随着侄子乘车踏上了回家的路,谁曾想到,这一次却带给了母亲致命的一击。
……
经过一路颠簸,救护车终于到达了我母亲日思夜想的华竹老家。大哥是自小喜欢中医的人,各种中医汤头倒背如流,曾经自己上山采挖中药材,治好了已病入膏肓的大嫂。母亲送回老家后,大哥精心施疗,母亲病情日趋好转。我们便把母亲留在老家,由大哥一家进行照料,兄妹几人也就陆续返回工作岗位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了。在大哥的精心治疗下,一周以后,久卧病床的母亲仅能够神奇般坐了起来,并能够坐在轮椅上自己吃饭,自己选台收看电视节目了。
见此情况,我们兄妹几人都无比欣慰,心想这一次母亲也定能够逢凶化吉,顺利挺过这一关的。不想,3月初,大哥给我打来电话说,母亲坚持说自己的病是肝损伤造成的,在连续服用3天抗生素类西药的情况下,腿部已开始出现水肿现象,恐难再有回天之力了。听到消息后,我立即赶回华竹老家看望母亲。那时,母亲已经常性陷入昏迷状态,而我能做的,仅仅也只能是呆坐在病床前拉着母亲的手,静静的陪伴着母亲。每当苏醒过来的时候,母亲总是说,她舍不得离开我们兄妹几个。
3月4日夜间,刚刚苏醒的母亲显得异常惊恐。她紧紧攥住我的双手,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对我说,刚才,有六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来到家中要带她走,母亲坚决不同意,说舍不得离开我们姊妹几个。来人说,你的儿女俱已成家立业,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们回去了也不好交代。我说:“妈,你怕是说胡话了吧,屋里哪有什么人啊?”母亲说,我没有说胡话,他们都是我们这里的人。随即,一一水旜了这六人的名字。
“呀!不会吧?”我们一听,这六个人真的就是邻村的人哦,只不过都已经在20多年前不是触电、就是溺水身亡了的,母亲从来也没有提起过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一刻却提起了他们呢。说完,母亲再度陷入昏迷状态。短暂时间后,再度苏醒过来的母亲眼里流着泪水,眼巴巴的望着我说,那几个人又来了,说他们回去不好交代。他们用铁链绑着我的双脚,要把我带走。
我安慰母亲说:“妈,现在我们正请医生给你打吊针,手上找不到血管,只能在你的脚上打针呢!”母亲却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地自顾自的说到,现在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大沙箐,路边有口水井,我说口渴想喝口水,但他们就是不给我去喝水,还恶狠狠的对我说,马上就到了,到了后我泡茶给你喝。母亲说,我不喝茶,只想喝口凉水!
我赶紧对母亲说道:“妈,你是不是口渴了?”母亲艰难的摇了摇头。随后,我大着胆子问母亲:“他们到底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母亲艰难的说:“他们要带我去审判!”随即,便不再言语。
第二天,母亲的精神却又恢复如常,只是仍然非常虚弱,只能卧床休息。由于工作丢不开,见母亲病情趋于稳定后,我嘱咐母亲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随后向母亲匆匆道别后重返工作岗位。不想,这一别,却成为了我与母亲的最后生死离别。
3月7日14时,正当我匆匆忙忙赶往上班的路上,却突然接到侄子的电话,电话里侄子焦急的对我说:“叔,你赶快回家一转,我奶恐怕不行了!”听完,我立即向单位领导请了假,心急火燎的往华竹老家赶去,等我赶到老家的时候,母亲终究早已驾鹤西去,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