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的警察说:‘这是林罗宾的家吗?你是娜美的妈妈?”
魏淑华含混地说道:“哦,怎么了?”
“娜美疑似在云南,现在抽血确认一下。”
魏淑华心说,怕什么来什么。还没想出对策,只听林罗宾在里屋叫:“警察同志,我在里面。”
警察走进里屋,林罗宾一个劲儿的道谢:“辛苦您们了,希望尽快出来结果。”
“这个自然。”警察说,“一般是两天。”
两天后,林罗宾在焦灼中等来了好消息,确定了流落到云南的被解救的女人,正是林罗宾的女儿林娜美。林罗宾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八年未见的女儿,但是苦于身体状况,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又过了一个月,快到春节时,娜美生下一个婴儿。一满月,他们才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辗转数千里回到了家。她下了车站定,环顾四周,对于自己长大的小区,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涟漪。
她梦游一般,被众人簇拥进屋。
林罗宾坐着轮椅,早就在客厅等待。可是,他发现眼前的娜美,像是变了一个全新的面目——胖很多了,头发剪得极短,神情恍惚,脚步犹疑。
这,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娜美吗?小时候的机灵古怪,少女时代的优雅漂亮……,许多个娜美在林罗宾脑海里回闪着,就是和眼前的女人对不上号。
可是,她左耳边的胎记,形似妈妈的眼神,分明就是他挚爱的女儿娜美。
呆愣了一会儿,林罗宾才拉住娜美的手,热泪盈眶:“娜美!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娜美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骨瘦如柴面容枯槁的老人,与自己印象中高大健壮的爸爸,判若两人。她目光迟疑地看着林罗宾,慌乱地挣脱开手,紧紧靠在一个长途护送她回来的女中年志愿者身上。
女中年志愿者把孩子交给娜美,回头对林罗宾说:“叔叔不用担心,她可能是还不适应,过几天慢慢就好了。”
林罗宾尴尬地笑了笑,对众人作揖道谢:“谢谢你们,辛苦啦!淑华,快给客人倒茶!”
魏淑华讪讪地从厨房出来,低头要倒茶。众人忙说不必了,都有事情要忙,然后道别离开。
婴儿嘤嘤啼哭了,娜美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憋红的脸。魏淑华只好起身抱起来,拖着娜美,把母子两人送进一间小卧室。娜美坐在床边呆愣,魏淑华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手忙脚乱地喂孩子吃了奶粉。几分钟后孩子含着泪睡了。娜美长途之后,也疲倦地倒在婴儿身边,和衣呼呼大睡,一会儿鼾声如雷。
魏淑华回到客厅,脸色阴得能拧出半盆水来,冲着林罗宾一阵发火:“你找找找,找出麻烦了吧!这疯疯傻傻的样子,又带着一个野种,我怎么顾得来?平时照顾你已经精疲力尽了。再说,现在养个孩子得多烧钱?奶粉,尿不湿,哪一样不要钱?让我一个人来伺候你们三个?这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你看咋办吧?”
林罗宾面色晦暗,叹息一声,用勉强能动的右手吃力地摇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对于娜美的状况,他没有预料到会如此糟糕,现在怎么办?不管她,让她流落街头,也不对;管她,自己尚且半死不活的。万一惹恼了魏淑华,她撂挑子不干了,这该如何是好?
魏淑华照顾每天照顾一家老小,累到手脚瘫软,钱如流水般的花出去,林罗宾的退休金捉襟见肘,魏淑华渐渐生出很多的抱怨和不满。
况且,娜美时好时坏,家务不会做,孩子饿了也不会冲奶粉,还时不时发脾气。后妈难当,魏淑华窝了一肚子的火。
尽管林罗宾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她仍然怒气冲冲。她想,每天一睁眼就是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地伺候着几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真是上辈子的债吗?自己还来日方才长,不管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日,她收拾好了金银细软,装作出去买菜,打车直奔赵斌那儿。到了赵斌的投资公司,远远地看见一群黑压压的老人们围在门口。魏淑华急忙挤进吵吵嚷嚷的人群。只见往日气派的大门紧锁,门上贴上了封条,玻璃门内是凌乱的宣传单和推倒的桌椅。
“卷了我们的血汗钱,跑路了!”
“丧尽天良啊,我多年的积蓄都砸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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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的叫骂声此起彼伏,魏淑华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响,头脑懵懵地发木,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掏出手机,急忙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里一片盲音,赵斌已经把她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