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办成一件事，公司掌控在老板手里，我们不用操心。”耿灿比王副总更放松。
“办成跟没办彻底能一样吗？”王副总很迟疑，怕老板怀疑到自己办事能力。
“办好了是老板的，办不好是我们的，起码我们尽力了。”李经理说。
“老板可不这么体恤你。”耿灿心知肚明。
耿灿当不来老板，他只想跟着老板混，他可以混，王副总不好混。想混当然要跟有钱的“昏主”混，跟“明主”混，处处得提心。
果不出所然，接连几件事情王副总没让老板满意，人资又找猎头了。耿灿甚至庆幸自己，级别低些风险小。也难怪王副总，佣金没挣足只好跑来挣工资，朋友好做员工难做。
借新钱还旧债，不属耿灿的本行，李经理前一份工作专门搞融资，这方面很在行，特别跟银行各部门打交道，让老板很省心。
“不断借不断还，越还利息越多，就得借得更多。”李经理很明白。
“难怪要推高房价，要不老板撑不住，银行也撑不住。”耿灿更明白。
“才做完一单，搞死人，下一单又要来了。整个公司最大的事情就是借钱和还钱。”
“跟银行玩对赌，玩大了想停都停不下来。”
“只要你跑得赢利息就好。”
“最好开场子做庄抽成！”
跑得赢也好跑不赢也罢，耿灿无法替老板操心，眼前事情做好就对得起老板。老板开会时候说他常失眠，担心公司怎么撑得下去。“你们睡得着我睡不着，你们不满意可以走人，我走到哪里去？”以绝望之词劝导员工，还真能打动不少人。
“员工不满意当然可以走人，多半是老板不满意让你走人。”耿灿脑子管用，员工不满意捏着鼻子忍着居多，老板不满意要人走更甚。
“谁想换个不停啊，一口锅吃惯了。”小袁说。
“各有各的算法，老板的算法是要把你算进去，你的算法不能大过他。”耿灿说。
“难怪老板从不听属下，王副总算不过老板。”
“所以啊，打牌你都打不过他，不要跟老板算计！将来跟你老婆也不能算计。”
“是啊，跟女朋友都不能算计。”
耿灿更换了茶药汤的配料，由原来的浓浊调为清新，养鼻养胃。熬汤就如熬生活，陪老板和同事熬汤，陪老婆和孩子熬生活。时间越久，汤色越浓。
那边王副总终于熬不住，他来的比耿灿晚，熬不出耿灿的耐性。大概还是为那笔中间费用没拿到手，而老板想着既出工资还要出佣金，好处哪儿能都给？一个想拿双份好处，一个不想给。当然耿灿仔细琢磨来还是王副总没那么服帖，不像个打工的样，既跑腿还要安心坐班。耿灿听到人资经理私下里嘀咕这事，多半是老板的心思。他不便多嘴，只管泡汤喝茶。在这里混，只有先走后走的区别，没有不走的理由。
后来从老板嘴里听到，他不满王副总的原因是一笔套利的业务没做好，钱进钱出，境内外不同银行机构之间转，每个环节时间点不能差。老板看见自己朋友玩得很顺，忍不住掺和，由王副总带头操办，成了几笔却栽了一笔。难哪，耿灿这摊子事比起套利的生意更把控得住，不需要那么多机构和中间人，动用资金量很大，套住一笔回不来就成了坏账。小赚一笔不要太贪心，耿灿没想给老板抱个大金砖，不是风险太大，而是他根本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挣大钱的事留给老板，打工只要跑腿出力，切记越位。当初他想以自己的资源做老板都怀疑，要办砸了走都没法走。王副总和老板之间博弈到最后筹码不够，概率和赔率见底，一拍两散。
概率和赔率的算法，耿灿至今也没搞懂。他跟老板一样只是借来名词一用，数学没学好不要紧，全凭天性和悟性。员工和老板之间的牌局，自然老板更有数，以此推演到股市商场，靠算牌那点小技巧往往不管用。耿灿认为老板分一二三等，牌技甚殊，格局相差太远。有什么能力辅佐什么样的老板，耿灿早就给自己定为，无大能攀不上大老板，贪不得大财。
置身赌场，老板都不肯收手，越赌越大，输赢转瞬变化，见不到停下来的一刻。耿灿的职场，只要能继续坐办公室看电脑拿工资，看楼不再是楼，看钱不再是钱，看人不再是人，偶尔侃侃财务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