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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人。”我说。

  “找谁?这还真没我不认识的。”他看了看老旧的楼房说。

  2

  我住的小区不同,人换的很频繁,仿佛公寓一般。出租广告到处都是,像是自然生长的爬山虎,从井盖繁殖到电线杆。隔壁的陌生人也总是不同的面孔,敲打墙壁和防盗门的声音也各不相同。胡柔柔一概不管,反而视作激情涌动的催化剂,刺激是有毒的,那根针在她心口窝里拔不出来。她说,我想咬人。我说,算了,让他们砸吧,就当里面没人。她说,那我们算什么。我想了想说,我们算是融化在爱情里的呐喊吧,虚无缥缈。她抱着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始咬起我的耳朵,被子被甩到了地上,一会露着她的屁股,一会露着我的。我说,盖一盖,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把我的耳朵从嘴里吐出来说,他们不会砸开门吧。我说,不会,我总感觉我爸妈在看着。她说,你爸妈不是死了。我拉过了地上的被子,她钻出了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暗白色的天花板,眼神又像是在空间里寻找着什么。我说,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我感觉他们没走,那两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好像在抱怨着什么。我的人生糟糕吗?她站起来穿好了衣服,盯着满桌子的化妆品说,他们会偷偷用我的化妆品吗?我愣了一会说,我没用过。

  “找一个朋友。”我说。

  平头男人看了看我鼓胀起来的皮衣有些疑惑,我把衣服向内拽了拽,表现得如无其事。

  “女人吧。”他又掏出了一根烟,含在嘴上,把头凑了过来说,“其实也就那样。”

  “你过得很糟糕吗?”我说。

  “不糟糕,就是烦躁。这个你懂吗?当哪里不合适的时候,身体里的机关就开了,每个零件都开始使劲,把你的压抑往一处憋。本来那一处也是要释放的,得有个人接着。但是偏偏人都会厌,也有接不住的时候。”他带着被撵出家门的气说。

  “所以你就被抛弃了,还穿着睡衣。”

  “他奶奶的。”

  “我觉得我过的挺糟糕的。”

  “你是来求复合的?”他又把烟掐灭了,只吸了一半。

  “不是,我爸妈上个月去世了,几乎同时,就死在家里。我和女朋友在家里做爱,总觉得哪里别扭。”

  “他们在看着你?”他有些想笑,但是憋住了。

  “差不多,但是还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的离开是有准备的,一切悲剧都是有准备的,就在哪个地方一开始就埋下了种子或者炸药。”

  “我不太明白。”他说。

  我拽着自己的右耳垂说:“就在某个时刻,好像一切就开始止不住的发生了。糟糕的事情是一根射线,从那个点开始,就止不住的发生了。”

  “像喷泉一样?”

  “或许吧。”

  “临海县的喷泉能喷半米高,像女人。”

  我笑着也点上了根烟,烟叶已经被我揉搓掉了一半,我掐掉了那一截。

  “如果说有那个时刻,那就是从我结婚开始,妈的,一切都变得世俗,还有个狗屁的爱情,四条腿的孩子,存不住的钱和永远不会好的病。”

  “你喝酒了吧。”我猛吸了口烟说。

  “什么?”

  胡柔柔没有留下任何化妆品,桌子上空荡荡的,望过去眼神无处安放。她坐在行李箱上,对着我说,你送不送我。我说,你回不回来。她说,一点也不想回来。我走过去,抱住她,侧着耳朵听。她说,我一点也不想回来。我说,什么?吊灯从屋顶的破白泥面里突出来,耷拉着脖子,看着她,也看着我。时间会被不自然地放大,然后又缩小,像坐着的海绵垫子,在整间房屋里弹来弹去。她推开我说,我觉得是你耳朵的问题。我点点头。她继续说,你该去找份工作的,在家里你什么也听不见,还看不见。我说,我跟你去省城吧。她打开了门说,不要。

  我喝了两瓶啤酒,醉了,躺在床上。那块海绵垫子变得巨大,头开始疼。吊灯闪着微薄的光映出窗外的树影,有人开始砸门,闷响像是低沉在海里的炮弹,只能听到波,没错,是那种可以穿透又模模糊糊的波。我的耳朵开始疼,从右耳根到太阳穴,像是被人用铁棍砸到了一般,又像是被抽打了起码有十分钟,用手掌,手背,拳头。我站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又是一个新来的陌生人,他个子很矮,但是浑身结实,他说,我听到有人哭。我眨了眨眼说,什么。他大声说,有人哭。我抹了几下眼睛说,可能是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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