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医院出具的证明,上面说他的头只是外伤,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
“他真傻!他真傻!他以为人家真的只计较他的脑伤呢!”妹妹连连叹道,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字字饱含着心酸的语气。
姐姐冲她瞪了一眼,独自依在墙角里,那些在她脑海里翻腾的往事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看上去整个面容像是老了十岁。
多年后,我才听到她的奶奶跟我提起她与元宝的事。她们本就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孩子,两人之间其实清白得跟明镜似的,也从不私下见面,就是见了面也就是彼此点点头,心里装着彼此的念头就能相互会意了。
她当时是多么不舍那份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情啊!但是在她的父母眼中这份感情就像是倒了根的秧苗,长不大的。
可怜的千金自从斩断了与元宝一起过幸福生活的幻想,取而代之的是对父母的尊敬和感激,慢慢地,那扎到她心底里的刺而引起的疼痛越来越少。当她的妹妹开始添油加醋地说元宝家欠债的情况,元宝奶奶又是怎样说她们家无情无义的时候,她的姐姐已经下定了和元宝分手的决心。
姐妹二人一个是火山,喷射而出;一个却似冰晶,将所有的东西都悄悄地冻在自己心里。自此以后,姐姐没有再与元宝见面,直到五一的婚礼举行完毕,妹妹就把姐姐幸福的婚姻生活传遍了全村。
元宝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他那爱情的神经触角就像电灯开关一样失灵了,或者他是有意关闭了他对爱情的知觉。可悲的是他整个人就像触了电似的,一提到爱情就开始麻木。
有人曾经看见他站在大马路上远远地眺望着万家的宅院很久很久;又有人曾经看见他骑着摩托车到城里人流最多的地方盯着来来往往的少女,嘴里念叨着什么;还有人曾经看见他上了赌场高声喧哗着要输光所有的钱。
他不再闷头闷脑,而是放开了手脚,对村里的年轻女子说一些俏皮的玩笑话,有时候也学着阿飞的样子叼着烟,摸摸扑克牌。他穿着破了洞的牛仔裤,踩着白色的耐克鞋,把双手插进裤兜里,染成黄毛,摇摆着身子,学着新潮的牛仔。
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让爱着他的人心痛,不爱他的人好笑。
当一个人把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违背自己心意的时候,他的灵魂也就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躯壳。
刚开始,大家对元宝的改变觉得很新鲜,他也很享受这种被人谈论的滋味儿。可是时间久了,周围的人就对他冷漠起来,村里人渐渐忘记了那个以前中规中矩、恪守本分的元宝,大家看见他现在小混混的模样,都把他当作佣人一样使唤,连酒肆茶馆的小混混也对他随意指使:
“元宝,去去!帮我倒杯茶来!”
连路边玩耍的毛头小孩也对他蛮横指挥:
马背上粗大快速深入h限 马背上欢爱猛烈撞击 马背上不停行欢h
“元宝,看看!他又打我,帮我打回去!”
元宝先是笑脸相迎,嘴里嘟囔着:“你自己也可以去啊!”然后苦涩就爬满额头,无奈在他心头荡漾,他常常对自己说:“我不做,谁做呢?”
他丢了他的技术,忘了他的信仰,浑浑噩噩地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别人说好的他就说好,别人说不好的他也不赞成。这种生活不是他所期望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去过怎样的生活,迷茫就像毒品一样麻醉着他的神经,他的脸上偶尔显出疼痛的表情,构成了他思索时的模样。
有一年正月十五,我路过黄沙村,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城市规模的扩大让黄沙村的马路从以前的无人问津变成了一个民俗客栈的小街,农家乐大展拳脚,小卖部也来凑热闹。干净的水泥道代替了尘土飞扬的黄沙道,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喜迎新客。
我走亲拜访,希望能听到一点关于元宝的消息,但是一句也没听到。后来我和他四叔路过他家,凑巧撞见金奶奶,我们进门的时候,金奶奶正在灶房里添柴火。
老人一看见我们来,就热情地和我们每个人打招呼,请座端茶,我们和她客套地相互问话,他便兴致勃勃地同我们聊天,当我问起元宝的境况时她更加欢喜。她说元宝去了北方一个大城市,是和他女朋友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