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娘俩都是浓眉,杏仁色皮肤,乱蓬蓬的黑发,但我觉得眼神不一样。我妈的眼神坚硬、强势,我的眼神柔和、开放,似在探寻。还有痣,我们娘俩身上的痣长得一模一样。
一颗长在大腿内侧,是小小的黑点,另一颗几乎看不见,就裹在拱形阴户的阴毛底下。这些标志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妈曾把这些痣称为星座,相同的星图证明我们同属于天空中的某个地方。
我们还共享了另一颗痣。这颗痣是环形的,直径和铅笔头上的橡皮擦差不多大,深棕色,只是她的痣落于左肩,而我的则落于右肩。我们娘俩会背靠背站定,展示这一小颗痣的对称性,展示它们是如何以相同的高度落下,烙入我们的肩头,大小是如何彼此对应,颜色又是如何忠实互现。
可是,由于它在我身上落错了肩头,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复制品,好似我被制造的那一刻,机器出了一个小故障。
4.我妈要求我,隐匿自己是谁
1998 年,游击队和毒品暴力将我和家人驱离了哥伦比亚,那年我十四岁。我们姐妹完全无法适应这一切。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将我们驱离了自己的土地,如果2007 年我是在波哥大我妈的家里,而不是在独自移居的芝加哥失去记忆,那我也许就会如姨妈们所想的那样接纳秘密。或许,我会像我妈那样见鬼听声,还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某天,我妈也许会在波哥大家中的楼梯平台上与我擦肩而过,拾级而上之后,又会诧异地与我再次相遇,而我则直挺挺地站在阁楼的诊疗室中央,幻化成一柱空气。